(野人)_消失的相對論 立體書封

 

三、天才的夏天

人們總說時間會改變事物,但事實上你要自己去改變它們。

──安迪.沃荷

禮拜六,我一直賴床到中午才起來。我一整夜都在看吉姆.賈木許的早期電影,想忘掉〈網絡〉節目發生的不快。狂風似乎吹散了籠罩城市上空的空氣污染,幾個禮拜以來,天空第一次萬里無雲。

我手裡拿著咖啡,清空客廳桌面的書本和紙張,又看到那封某個人送到電台的信封。我認命地瞄了一眼那個E=ac2,從裡面抽出卡達奎斯小漁村的明信片。我再看了一下那句神祕的話下面的住址和日期,是週日下午一點半。莫非,某個節目聽眾想邀我到他的夏日度假小屋共進午餐?

我正納悶這個問題,收起明信片,正要丟掉信封時,信封裡滑出一張先前沒有注意的紙片。我從地板撿起來,結果那是張隔日的公車車票:

沙爾法公車,出發時間(巴塞隆納):早上十點三十分

抵達時間(卡達奎斯):下午一點十五分

沙爾法公車,出發時間(卡達奎斯):下午五點整

抵達時間(巴塞隆納):下午七點四十五分

這個用這麼簡潔方式邀我的人,也買了車票,來回票價是四十二塊半歐元,簡直是篤定我一定會去。他憑什麼認為我會浪費禮拜天的時間去一個陌生人家裡?

從公車的去程和回程時間判斷,似乎是午餐約會,還算好了餐後聊天的時間,不過,是跟誰啊?

我把車票和明信片丟在一個紙盒上。接著,我拿出藍色的咖啡膠囊放到咖啡機裡,開始煮大杯的咖啡,然後將烤土司片淋上橄欖油,並灑上一匙鹽巴。

我把簡單的早餐端到清空的桌上,筆電也擺在上面,每天早上我都會上網瀏覽新聞。然而,這個禮拜六的中午,我的好奇心被那封神祕信件挑起,所以我打開谷歌搜尋網頁,好奇地打上愛因斯坦和卡達奎斯兩個關鍵字。我按下第三選項翻譯,開始讀一篇名為《卡達奎斯的往日風華》文章:

一九二○年代,許多當代的主要藝術家和知識分子,來到了這個座落於布拉瓦海岸的小漁村。如今,村裡老一輩的人還記得許多名人的造訪,其中包括畢卡索、賈西亞.羅卡、布紐爾,或是華特.迪士尼,一時間,卡達奎斯這個名字,就代表了風華和一點點冒險的味道。在當時,從「較近」的城市斐格雷斯市出發,整趟旅程需要三個小時,而且沿路充滿過路搶匪。來過這裡的許多名人當中,還包括阿爾伯特.愛因斯坦,他來這裡度假,拉小提琴。據說,他還在廣場上舉辦了一場公開的音樂會。

我一想像那畫面,嘴角就忍不住上揚,我覺得相對論之父是可能會這樣的:愛因斯坦頂著一頭蓬髮坐在廣場中央拉著樂器,四周圍繞好奇的觀眾,他們絕大部分都戴著貝雷帽。

當這畫面浮現在我的腦海,我幾乎想要搭上那輛公車到卡達奎斯,孩提時,我曾去過那裡。不過,我桌上一串下個禮拜的劇本清單,即時拉回我的理智。我絕對不會去赴約。

車門即將關閉的前兩秒,我跳上了橘色公車。等到公車開始爬上北方車站的斜坡,我才問自己在這裡做什麼!我竟然在短短二十四小時內完全改變主意。我還是覺得邀約很荒謬,但是好奇心讓我吞下了誘餌,搭上這來回要花將近六個小時的旅程。

還有個因素讓我踏上這趟旅程。我老姊說禮拜天要來公寓找我,而且還會帶她的三個小蘿蔔頭。我寧願接受寄信陌生人的邀約,也不願意待在公寓裡忍受那三個野孩子撒野。

自從我離婚後,她的來訪,變成了我擺脫寂寞的唯一選擇。

我不知道的是,爬上公車後,即將抵達一個只能不斷往前進的起點。

沿路的村落恍若空城,經過數不盡的站牌,彷彿過了永恆之久,公車來到一處猶如月球表面坑坑洞洞的地方。我已經開始後悔參加這場遊戲,旅途居然這麼漫長而痛苦,一點都不值得。

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,我慢了半個小時才到,這樣一來,我沒辦法依約定的時間赴約。於是,我慢慢來,花了半個小時逛遍小藝廊林立的巷弄。迎面吹來的鹹腥海風,讓我的肚子咕嚕咕嚕餓了起來,但是我繼續散步,看看這個跟我記憶中的童年回憶完全不一樣的地方。

我只認出一座崗樓和達利的作品,象徵自由的雄偉雕像,兩隻手高舉著火炬。我站在雕像底下,詢問一位老先生明信片的街道是哪一條,結果就在不遠的地方。

當我尋覓屋子的二十九號門牌,一陣可笑的感覺驀地掠過我的心頭。我幹麻花一個禮拜天下午的時間,尋找一個瘋狂的聽眾?

我想起了明信片上的那行字:其實,最後解答的確存在,與此同時,我找到了指定的屋子。那是一棟理性主義風格的建築,就像個巨大的白色四方體,外面爬滿常春藤。右邊是鋁製的按鈕,下方寫著房客的姓氏:吉村。

我瞄了一眼手錶,已經快三點了,幾乎遲到一個小時。我認為不合理,不過還是按下電鈴。來到這裡很蠢。但都來到卡達奎斯了,我怎麼能就這樣離開?卻不知道住在這棟常春藤之屋的人,到底要我幹什麼呢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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